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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莎士比亚悲剧-【xinwen】

发布时间:2021-10-12 11:28:34 阅读: 来源:焊管机厂家

评莎士比亚悲剧

文章评述了莎士比亚悲剧的历史意义和艺术特色,肯定了莎士比亚的人文主义的理想,指出在封建衰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这一历史过渡时期人文主义思想的幻灭是历史的必然,是造成悲剧的社会原因。而以古罗马历史为题材的四出悲剧,对科利奥兰纳斯、裘力斯·凯撒、安东尼和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的英雄事迹进行了歌颂;对他们由于缺乏政治头脑而表现的骄傲轻敌思想所造成的悲剧进行了评析;同时也揭露了封建暴君们的丑恶的行为。

关键词:莎士比亚;人文主义;爱情;人生;古罗马历史题材;英雄悲剧;罗马历史的灾难。

威廉·莎士比亚( 1565——1616 )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有成就的作家之一,他不仅是十六世纪英国最著名的作家,也是世界闻名的作家。在他的作品里,资产阶级人文主义思想得到了最充分的表现,艺术水平也最高。他从人文主义观点出发,对封建衰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这一历史过渡时期的英国社会作了广泛而深刻的分析和描绘,予以深刻的批判,间接反映了广大人民的情绪和愿望。他一生写了三十七部戏剧,两首长诗(“维纳斯与阿都尼”、“鲁克丽丝受辱记”)和一百五十四首十四行诗以及《情女怨》、《爱情的礼赞》、《乐曲杂咏》、《凤凰和斑鸠》等诗篇。在他的三十七部戏剧中有十部是悲剧。其中有:关于人文主义的悲剧《哈姆莱特》、《奥瑟罗》、《李耳王》、《麦克白》;以罗马历史为题材的悲剧《科利奥兰纳斯》、《裘力斯·凯撒》、《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以及爱情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和人生悲剧《雅典的泰门》。本文仅对这些悲剧作一评述。

反映人文主义的四大悲剧

莎士比亚的关于人文主义思想的《哈姆莱特》、《奥瑟罗》、《李耳王》、《麦克白》四大悲剧反映了当时欧洲的社会面貌,表现了资产阶级人文主义思想和封建黑暗势力的斗争,创造了千古不朽的艺术典型。

一、《哈姆莱特》——人文主义思想的幻灭

这是莎士比亚最主要的悲剧之一。丹麦王子哈姆莱特在德国人文主义中心维登堡大学读书,他的叔父克劳狄斯害死了他的父王老哈姆莱特,篡夺了王位,并娶了他的母后。哈姆莱特回国后,他父亲的鬼魂向他诉说了致死的原因。哈姆莱特遵照鬼魂的嘱咐,决定复仇。同时国王克劳狄斯也对哈姆莱特有所怀疑,于是指使人对哈姆莱特进行试探。哈姆莱特虽然有着最美好的理想,但性格却优柔寡断,因此复仇的计划迟迟没有进行。在鬼魂的督促下,哈姆莱特终于采取装疯和改编戏剧情节的办法证实了鬼魂所述原因的真实性。于是说服他的母亲疏远他的叔父,并杀死了躲在屏幕后偷听他和母亲讲话的波洛涅斯。此时克劳狄斯感到哈姆莱特的存在对他是最大的威胁,于是叫哈姆莱特的两个朋友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送哈姆莱特到英国去。却暗修国书,想借英王之手除掉哈姆莱特。哈姆莱特发现了阴谋,改修国书,中途折回丹麦。克劳狄斯见他的毒计没有实现,就怂恿波洛涅斯之子雷欧提斯与哈姆莱特比剑,想叫雷欧提斯用涂有毒药的剑刺死哈姆莱特,并同时配有毒酒,在哈姆莱特胜利时就赏赐他一杯酒。因此不管哈姆莱特胜败如何,总之都免不了死。哈姆莱特虽然复仇心切,却不能洞察国王的诡计,也轻信了雷欧提斯的诚意,当然其中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的好胜的性格所致,终于同意了比剑之事,落进了国王预先设下的圈套,被雷欧提斯

刺伤。但是雷欧提斯刺了哈姆莱特后,他的剑被哈姆莱特夺去,反过来刺了雷欧提斯;而国王要赏赐哈姆莱特的毒酒却被王后所喝。雷欧提斯在临死之前揭露了克劳狄斯的阴谋。于是哈姆莱特奋起刺死克劳狄斯。其结局是国王、王后、哈姆莱特、雷欧提斯同归于尽。

鲁迅说过:“悲剧是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哈姆莱特是人文主义思想家的代表,具有美好的品质和人文主义的美好理想。他对黑暗势力非常痛恨,与害死他父亲的国王势不两立。鬼魂告诉他:“当我按照每天午后的惯例,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你的叔父乘我不备,悄悄地溜了进来,拿着一个盛着毒草汁的小瓶,把一种使人麻痹的药水注入我的耳腔之内,那药性发作起来……我全身光滑的皮肤上便立刻发生无数的疱疹,像害着癞病似的满布着可憎的鳞片。这样,我在睡梦之中,被一个兄弟同时夺去了我的生命、我的王冠和我的王后……”此时哈姆莱特痛苦地喊着:“上天为我作证!啊,最恶毒的妇人!啊,奸贼,奸贼,脸上堆着笑的万恶的奸贼!”在这种突然降临的痛苦面前,他不仅恨他的叔父也恨他的母亲。此时,他嘱咐他的朋友们,要他们守口如瓶,“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楣的我却要负起重整干坤的责任!”哈姆莱特对于当时的黑暗社会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说:丹麦是一所牢狱,整个世界也是一所牢狱,“里面有许多监房、囚室、地牢;丹麦是其中最坏的一间。”

人文主义是以人为本的,因此哈姆莱特对于人类作了热情的赞美:“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像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但是他在国王派来监视他的行动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的面前,在讲了这一大段的话之后却又要说:“可是在我看来,这一个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人类不能使我发生兴趣;不,女人也不能使我发生兴趣……”他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是有意装疯,是不想让国王和他的爪牙窥探他的内心秘密,是想将他的复仇计划隐匿起来。

哈姆莱特为了试探他的叔父,就在戏剧里加进了一些情节和台词,暗示着他叔父害死他父亲的秘密。他想:“我听人说,犯罪的人在看戏的时候,因为台上表演的巧妙,有时会激动天良,当场供认他们的罪恶;因为暗杀的事情无论进行得怎样,总会借着神奇的喉舌泄露出来。我要叫这班伶人在我叔父面前表演一本跟我父亲惨死的情节相仿的戏剧,我就在一旁窥察他的神色;我要探视到他灵魂的深处,要是他稍露惊骇不安之态,我就知道我应该怎么办。”

哈姆莱特的设想是对的,克劳狄斯在看这出戏剧的时候确实表现出异样的举动,哈姆莱特和他的朋友霍拉旭都清楚地看到了。但是哈姆莱特并没有采取复仇的行动,这是他的性格的软弱的表现;甚至在克劳狄斯忏悔的时候,自己承认了杀人的罪恶,哈姆莱特也并不行动。原因是基督教的思想束缚了他的行动:他认为一个杀死他父亲的恶人正在忏悔,如果他此时将他杀死,就是将恶人送上了天堂。由于哈姆莱特的优柔寡断和软弱的性格,一再失去了他的复仇的机会。而此时他父亲的鬼魂却再次来督促他,因此他的思想在激烈地斗争,他的性格也在发展,而他的疯,可以说一半是装疯,一半是真疯。因为他的复仇的欲望和他的优柔寡断的性格时刻在冲突着,在斗争着,使得他的神经高度紧张,以致长期处在忧郁和探索人生意义的心理状态之中:“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哈姆莱特就是在这两种行为中不能决断,可以说他思考得多,行动得少,这也就是他迟迟不能复仇的原因。

但是,哈姆莱特并不放弃复仇的打算,相反,他的复仇的欲望在日益增长,他对于各种人物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对他的母亲,“我要用利剑一样的说话刺痛她的心,可是决不伤害她身体上的一根毛发;”终于使他的母亲觉醒过来,“你使我的眼睛看进了我自己灵魂的深处,看见我灵魂里那些洗拭不去的黑色的污点。”对国王派来监视他的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对这两个家伙我要像对待两条咬人的毒蛇一样随时提防;……他们会埋地雷,我要比他们埋得更深……用诡计对付诡计……”对他的真挚的朋友霍拉旭,他就将他的内心的秘密坦诚相告,叫他和自己一起观察克劳狄斯的表情;在比剑的阴谋被揭穿以后,在哈姆莱特与国王同归于尽的时候,霍拉旭也想喝下剩余的毒药的时候,哈姆莱特坚决制止了他,“霍拉旭,我一死之后,要是世人不明白这一切事情的真相,我的名誉将要蒙着怎样的损伤!你倘然爱我,请你暂时牺牲一下天堂上的幸福,留在这一个冷酷的人间,替我传述我的故事吧。”

哈姆莱特的性格及其变化以及他的悲剧的结局,最深刻地反映了人文主义思想的历史进步性和致命的弱点。哈姆莱特作为人文主义思想家的代表人物,他具有美好的理想和善良的愿望,他看到了封建主义衰亡、资本主义兴起时的种种矛盾,也看到了资本主义带来的罪恶,他想改变这种现状,愿意负起重整干坤的责任。但是他的理想是抽象的,在冷酷的社会面前是无能为力的。他把社会斗争归结为善恶好坏的道德问题,他只相信个人的力量,他的复仇只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行为;尽管他有斗争的策略,但他却好胜、轻信,以致中了奸人的诡计,最终和奸人同归于尽。这是哈姆莱特的悲剧性的结局,也是资本主义初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家的软弱性的表现。

哈姆莱特的父亲、丹麦的前国王老哈姆莱特的形象,作家将它作为人文主义的理想的化身,通过哈姆莱特对他母亲的讲话作了热情的赞颂,“你看这一个的相貌多么高雅优美:太阳神的卷发,天神的前额,像战神一样威风凛凛的眼睛,像降落在高吻穹苍的山巅的神使一样矫健的姿态;”也借霍拉旭在城堡前的露台上看到的鬼魂的形象,“它身上的那副战铠,就是它讨伐野心的挪威王时所穿的;它脸上的那副怒容,活像有一次在谈判决裂以后把那些乘雪车的波兰人击溃在冰上时候的神气。”鬼魂的形象也就是老哈姆莱特生前的形象,这一个战无不胜的英雄的形象,这就是资产阶级人文主义者理想的形象。老哈姆莱特的被害,以及哈姆莱特的结局,说明了人文主义理想的毁灭,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悲剧。

作为哈姆莱特的敌对面的主要人物是克劳狄斯。在克劳狄斯身上集中了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的许多罪恶:阴险、恶毒、狡诈、荒淫,而表面上却殷勤微笑。他害死了他的兄长,窃据了他的王位和王后,却要虚伪地称道:“我们的心里应当充满了悲哀,我们全国都应当举行一致的哀悼”;对哈姆莱特却说:“我请你抛弃了这种无益的悲伤,把我当作你的父亲;因为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你是王位的直接的继承者,我要给你的尊荣和恩宠,不亚于一个最慈爱的父亲之于他的儿子。”但是当他看到哈姆莱特所表现的疯狂状态的时候,他就担心他的害人的秘密是否被哈姆莱特发觉,因此他将罗森格兰兹和吉尔登斯吞召进宫廷里来,叫他们“乘机窥探他究竟有些什么秘密的心事”;波洛涅斯和他的女儿奥菲利娅告诉他哈姆莱特是因为恋爱而疯狂,波洛涅斯并且提议,要国王躲起来,让奥菲利娅去试探他,“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这是克劳狄斯的帮凶波洛涅斯的内心的真实的写照;但是却深刻地触到了克劳狄斯的内心的秘密,“啊,这句话是太真实了!它在我的良心上抽了多么重的一鞭!涂脂抹粉的娼妇的脸,还不及掩藏在虚伪的言辞后面的我的行为更丑恶。”他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丑恶,但并不悔改;他隐藏在黑暗的角落,听到了哈姆莱特的讲话,他并不相信波洛涅斯和他女儿奥菲利娅的判断,“恋爱!他的精神错乱不像是为了恋爱;他说的话虽然有些颠倒,也不像是疯狂。他有些什么心事盘据在他的灵魂里,我怕他也许会产生危险的结果。”因为他用最卑劣的手段窃据了王位以后,他时刻担心这种罪恶被人揭发。他甚至对他的王后也说:“我不喜欢他,纵容他这样疯闹下去,对于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于是他当即立断,决定派哈姆莱特到英国去,表面上是叫他去“追索延宕未纳的贡物”,实际上却是要借英王之手杀死他,“我必须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我的脸上才会浮起笑容。”当然,克劳狄斯对于他自己的罪恶也有过忏悔的时候,“我的罪恶的戾气已经上达于天;我的灵魂上负着一个元始以来最初的咒诅,杀害兄弟的暴行!我不能祈祷,虽然我的愿望像决心一样强烈;我的更坚强的罪恶击败了我的坚强的意愿。”他虽然一边忏悔,一边却不愿意放弃他所窃取的犯罪动机的目的物:他的王冠、他的野心和他的王后。他虽然发出公函,威胁英格兰王,要他将哈姆莱特立即处死。他思想上又担心他半途而返,于是他对雷欧提斯说:“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计策,怂恿他去作一件事情,一定可以叫他自投罗网;而且他死了以后,谁也不能讲一句闲话,即使他的母亲也不能觉察我们的诡计,只好认为是一件意外的灾祸。”这就是他怂恿哈姆莱特与雷欧提斯比剑的事。他这种奸计,不仅哈姆莱特不知道,连王后也不知道,竟至于在哈姆莱特取胜的时候,克劳狄斯要赏赐哈姆莱特一杯酒的时候,王后竟然代喝了这一杯他亲手调下的药酒。但是不管坏人隐藏得多么深,他的手段多么狡猾,他们如何订立了攻守同盟,最终还是要暴露出来的。当王后临死之前呼喊:“啊,我的亲爱的哈姆莱特!那杯酒,那杯酒;我中毒了。”哈姆莱特此时才明白这是一个奸恶的阴谋,因此高喊要查凶手的时候,雷欧提斯叫喊起来:“凶手就在这儿,哈姆莱特。哈姆莱特,你已经不能活命了,世上没有一种药可以救治你,不到半小时,你就要死去。那杀人的凶器就在你的手里,它的锋利的刃上还涂着毒药。这奸恶的诡计已经回转来害了我自己;……你的母亲也中了毒……国王——国王——都是他一个人的罪恶。”此时哈姆莱特高喊着:“好,毒药,发挥你的力量吧!”终于冲杀过去,一剑刺死了这万恶的奸王。

《哈姆莱特》虽然写了一个复仇的故事,但它的主题并不是复仇,而是深刻地反映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资产阶级人文主义思想同封建势力的斗争,以哈姆莱特为代表的人文主义思想家虽然具有美好的理想,善良的品质和奋斗的精神,但他们的性格比较软弱,他们的奋斗只是个人主义的奋斗,他们崇尚思想,却缺乏具体的坚强的行动,因而他们的思想和行动往往充满着矛盾,最终只能落一个悲剧性的结局。

二、《奥瑟罗》——轻信招致的自我牺牲

这是根据十六世纪后半期意大利一篇短篇小说改编的,把一个普通爱情故事变换成一出人文主义理想幻灭的悲剧。

威尼斯大将摩尔人奥瑟罗和威尼斯元老的女儿苔丝狄蒙娜结婚遭到元老的反对,诉诸威尼斯公爵。而恰在此时,土尔其正派大批舰艇入侵威尼斯领地塞浦路斯岛,公爵正要派奥瑟罗作为主帅率军前去抵御,于是公爵不追究这件事,而且让苔丝狄蒙娜跟随奥瑟罗一起去塞浦路斯岛。但奥瑟罗的旗官伊阿古因对奥瑟罗不要他当副将而怀恨在心,一方面勾结威尼斯的绅士,一个追求苔丝狄蒙娜的罗德利哥,将他安置在军中,以便对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的爱情进行破坏活动;一方面制造副将凯西奥和苔丝狄蒙娜有奸情的假相,然后向奥瑟罗进谗言,煽动奥瑟罗的妒火,终于使奥瑟罗亲手掐死自己的妻子。奥瑟罗明白真相后自杀,伊阿古则得到他应得的惩罚。

奥瑟罗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一个靠军功发迹的冒险家,他具有坦率、天真、单纯、正直的优秀品质,他向往纯洁的爱情,向往人与人之间的真诚相待。正如他在威尼斯公爵面前承认他和苔丝狄蒙娜已经结婚却不是采取什么妖术时所讲的话:“我把这位老人家的女儿带走了,这是完全真实的,我已经和她结了婚;我的最大的罪状仅止于此……我的言语是粗鲁的,一点不懂得那些温文尔雅的辞令……可是你们要是愿意耐心听我说下去,我可以向你们讲述一段质朴无文的关于我的恋爱的全部经过的故事……”“她的父亲很看重我,常常请我到他家里……要我讲述我一年又一年所经历的各次战争、围城和意外的遭遇……苔丝狄蒙娜对于这种故事,总是出神倾听……她发誓说,那是非常奇异而悲惨的;她希望她没有听到这个故事,可是又希望上天为她造下这样一个男子。……我听了这一个暗示,才向她吐露我求婚的诚意。她为了我所经历的种种患难而爱我,我为了她对所抱的同情而爱她:这就是我唯一的妖术。”他对苔丝狄蒙娜的爱情是真诚的,也是深刻的。当他率军去塞浦路斯岛时,在海上遇到了风暴。他到达岛上时,苔丝狄蒙娜已经先行到达,奥瑟罗满怀激情地说:“我看见你先比我到这里,真使我又惊又喜。啊,我的心爱的人!要是每一次暴风雨之后,都有这样和煦的阳光,那么尽管让狂风肆意地吹,把死亡都吹醒了吧!让那辛苦挣扎的船舶爬上一座座如山的高浪,就像从高高的天上堕下幽深的地狱一般,一泻千丈地跌下来吧!要是我现在死去,那才是最幸福的;因为我怕我的灵魂已经尝到了无上的欢乐,此生此世,再也不会有同样令人欣喜的事情了。”奥瑟罗虽然对苔丝狄蒙娜有着真挚的爱情,但他缺乏一双锐利的眼睛,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被一个伪装老实的卑鄙小人伊阿古所蒙蔽,以致怀疑自己妻子的贞操,竟至于杀死自己的妻子。当伊阿古的罪恶被揭露以后,奥瑟罗的精神全崩溃了,他面对苔丝狄蒙娜的尸体痛苦地喊着:“让我再看看你的脸吧,薄命的女郎!像你的衬衣一样惨白!我们在天庭对簿的时候,你这一副脸色就可以把我的灵魂赶下天堂,让魔鬼把它抓去。你的全身冰冷,我的恋人!正像你的贞操一样冷若寒霜。啊,该死的,该死的奴才!魔鬼啊,把我从这天仙一样的美人面前鞭逐出去吧!让狂风把我吹卷、硫磺把我熏烤、沸汤的深渊把我沉浸吧!啊,苔丝狄蒙娜!苔丝狄蒙娜!”他确信苔丝狄蒙娜已经死了之后,终于用剑自吻,“我在杀死你之前,曾经用一吻和你诀别;现在我自己的生命也在一吻里终结。”像天神一样美丽、像冰雪一样纯洁的苔丝狄蒙娜被妒火焚烧的丈夫杀死了,而她的丈夫又因悔恨而自杀了。但是奥瑟罗对于杀死苔丝狄蒙娜的事,他自己宣告不是由于嫉妒,而是由于轻信,是轻信了伊阿古对苔丝狄蒙娜的诬蔑,认为杀死“不贞节”的妻子是为社会惩罚罪恶,因此他说他是一个正直的凶手,“因为我所干的事,都是出于荣誉的观念,不是出于猜嫌的私恨。”人文主义者把荣誉看得高于一切。这就是有着美丽的理想的人文主义思想在现实中的毁灭。

苔丝狄蒙娜是一个美丽、纯洁的姑娘,她追求理想的爱情,她一旦爱上了奥瑟罗,就不顾她父亲的反对,毅然离开高贵的门第,与奥瑟罗结了婚;当她的父亲告到公爵那里,说是奥瑟罗用迷药,用妖术骗走他的女儿时,她当着公爵的面对她的父亲说:“我的尊贵的父亲,我在这里所看到的,是我的分歧的义务:对您说起来,我深荷您的生养教育的大恩,您给我的生命和教养使我明白我应当怎样敬重您;您是我的家长和严君,我直到现在都是您的女儿。可是这儿是我的丈夫,正像我的母亲对您克尽一个妻子的义务,把您看得比她的父亲更重一样,我也应该有权利向这位摩尔人,我的夫主,尽我应尽的名分。”她有善良的天性,也乐于助人,当凯西奥被罢去副将的职务以后,她应凯西奥的请求,多次为他向奥瑟罗求情;甚至在奥瑟罗感到厌烦的时候,她仍然执意要奥瑟罗看在她的面上恢复凯西奥的职务。她谨守贞操,虽然对凯西奥非常同情,但她的行为是光明正大的,根本没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但她也和奥瑟罗一样,没有一双洞察事物的眼睛,对于奸人伊阿古的阴谋诡计一点也没有警觉。在她失去了手帕以后,她的用人爱米利娅捡去送给自己的丈夫,不想这手帕却成了苔丝狄蒙娜与凯西奥“奸情”的见证,使得这冰清玉洁的圣女竟然被她的丈夫认为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因此为了他的荣誉不顾曾经是如何恩爱的夫妻之情,竟然活活地将她掐死。善良的苔丝狄蒙娜在临死之前还对她的用人说:“再会吧;向我的仁慈的夫君致意。”自己死于无罪,却要替杀死她的丈夫解脱。一个天使般的贞洁的圣女却被坏人的奸计害死了,人文主义的理想幻灭了。

这出悲剧的反面人物的主要代表是奥瑟罗的旗官伊阿古。他集中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新社会邪恶势力的丑恶本质:他阴险奸诈,善于玩弄两面派的手法,作家通过他的自白,尽情地揭露了他阴险奸诈的性格特征。戏剧一开始,伊阿古就煽动罗德利哥和他一起去苔丝狄蒙娜府上叫嚣,用最恶毒的话语污辱奥瑟罗和苔丝狄蒙娜,挑起苔丝狄蒙娜的父亲去向公爵告状,企图一举破坏他们的婚姻。他之所以痛恨奥瑟罗,是因为奥瑟罗用了凯西奥做副将,他的升迁的目的没有达到,因此他对奥瑟罗就恨入骨髓。他对罗德利哥说:“要是我不恨他,你从此别理我。”“我所以跟随他,不过是要利用他达到我自己的目的。”他认为奥瑟罗跟苔丝狄蒙娜结婚没有得到她父亲的同意,正是他进行报复的好机会,于是他煽动罗德利哥,“叫起她的父亲来,不要放过他,打断他的兴致,在各处街道上宣布他的罪恶;激怒她的亲族。”但他在表面上却装出忠厚老实的样子蒙蔽奥瑟罗,“虽然我恨他像地狱里的刑罚一样,可是为了事实上的必要,我不得不和他假意周旋”,就在他挑动苔丝狄蒙娜的父亲——威尼斯的元老——勃拉班修去向公爵告状的时候,他却立即去奥瑟罗的居所马人旅馆,告诉他苔丝狄蒙娜的父亲要向公爵告状的事,要奥瑟罗进行防备。甚至说他几次想要用他的剑从勃拉班修的肋骨下刺进去;“因为他唠唠叨叨地讲了许多难听的话破坏您的名誉”。由于他采取这种两面派的手法骗得了奥瑟罗的绝对信任,当公爵叫奥瑟罗留下一个将佐护送苔丝狄蒙娜的时候,奥瑟罗就说:“殿下,我的旗官是一个很适当的人物,他的为人是忠实而可靠的”。他为了破坏奥瑟罗的婚姻,也为了骗取罗德利哥的钱财,就安排罗德利哥同他在一条船上,企图创造罗德利哥与苔丝狄蒙娜接近的机会,“去,弄一些钱来。我常常对你说,我恨那摩尔人;我的怨毒蓄积在心头,你也对他抱着深刻的仇恨,让我们同心合力向他复仇;要是你能够替他戴上一顶绿头巾,你固然是如愿以偿,我也可以拍掌称快。”他为了实现他的复仇的愿望,也为了夺得凯西奥的地位,他就想到了要诬蔑凯西奥与苔丝狄蒙娜的奸情,“凯西奥是一个俊美男子;让我想想看:夺到他的位置,实现我的一举两得的阴谋”。于是他在奥瑟罗的耳边经常讲凯西奥如何俊美,他和主帅的夫人如何亲近。因为他认定了“那摩尔人是一个坦白爽直的人,他看见人家表面上装出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就以为一定是个好人;我可以把他像一条驴子一般牵着鼻子跑。”为了实现他的阴谋,除了在语言上进行挑拨外,他还做了如下的几件事:一是在凯西奥值班的晚上,再三劝凯西奥喝酒,把他灌醉,然后指使罗德利哥向凯西奥进行挑战,使得两人发生冲突,在军中造成混乱;凯西奥因酒醉而不能自持竟将前来劝架的前任总督蒙太诺打得流血,使得奥瑟罗一气之下解除了凯西奥副将之职。对此伊阿古一方面在奥瑟罗面前说是凯西奥酗酒闹事,一方面叫凯西奥去找苔丝狄蒙娜,请她向主帅求情;他却又在奥瑟罗面前故意提起苔丝狄蒙娜为凯西奥求情的事。他的打算非常明显,“当她竭力为他在那摩尔人面前说情的时候,我就要用毒药灌进那摩尔人的耳中,说是她所以要运动凯西奥复职,只是为了恋奸情热的缘故。”二是叫他的妻子将奥瑟罗送给苔丝狄蒙娜的手帕偷出来;虽然他的妻子没有去偷,但因苔丝狄蒙娜不慎丢失了手帕,他的妻子捡到了送给他,他就故意丢在凯西奥的房里。当奥瑟罗对苔丝狄蒙娜的贞操有所怀疑而追问手帕时,他却告诉奥瑟罗说凯西奥有那条手帕。三是叫他的妻子在她女主人面前为凯西奥说几句好话,怂恿苔丝狄蒙娜再三为凯西奥求情,而他自己则怂恿凯西奥再去要求苔丝狄蒙娜,等到凯西奥向苔丝狄蒙娜请求的时候,却让奥瑟罗“亲眼看见这幕把戏。”

伊阿古采取这一种卑劣手段使得奥瑟罗一方面要杀死他的妻子,另一方面要伊阿古去杀死他的副将,“我不用空口的感谢接受你的好意,为了表示我的诚心的嘉纳,我要请你立刻履行你的诺言:在这三天之内,让我听见你说凯西奥已经不在人世。”伊阿古立即表示,“我的朋友的死已经决定了,因为这是您的意旨”;然后又假惺惺地要奥瑟罗放过苔丝狄蒙娜;以致激起奥瑟罗的更大的愤怒,“该死的淫妇!啊,咒死她!来,跟我去;我要为美貌的魔鬼想出一个干脆的死法。现在你是我的副将了。”

伊阿古的阴谋已经得逞,因此他得意地叫嚣:“显出你的效力来吧,我的妙药,显出你的效力来吧!轻信的愚人是这样落进了圈套;许多贞洁贤淑的娘儿们,都是这样蒙上了不白之冤。”奥瑟罗要伊阿古杀凯西奥,可伊阿古却要假手于罗德利哥,“来,站在这堵披屋后面;他会来的。把你的宝剑拔出鞘来,看准要害刺过去。”因为在伊阿古看来,“不管是他杀死凯西奥,还是凯西奥杀死他,或者两败俱伤,对于我都是有好处的。要是让罗德哥活在世上,他总有一天要问我讨还那许多我从他手里干没下来、说是送给苔丝狄蒙娜的金银珠宝;这可断断不能。要是凯西奥活在世上,他那种翩翩风度,叫我每天都要在他面前相形见绌;而且那摩尔人万一向他当面质问起来,我的阴谋就会暴露。”

罗德利哥虽然刺了凯西奥,却因为凯西奥穿了一身铠甲没有受伤,凯西奥拔剑刺伤罗德利哥;此时伊阿古就从背后刺伤凯西奥的腿。罗德利哥和凯西奥都大叫起来。伊阿古见来了人,他就假装关心凯西奥,将暴徒罗德利哥抓住并刺伤了他,以致不久,罗德利哥就死去了,伊阿古欠他的孽债也就一笔勾销了。伊阿古不仅刺伤了凯西奥,更重要的是煽起了奥瑟罗的嫉妒的怒火;奥瑟罗要杀死他的妻子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伊阿古呢?他蓄谋已久,现在是孤注一掷,“今夜是我的命运所寄,倘不能青云直上,就要一败涂地。”

但是不管坏人如何猖獗,如何使用两面派的手段,最终总有暴露的一天。奥瑟罗杀死了苔丝狄蒙娜以后,她的女用人爱米利娅揭露了伊阿古的罪恶,勃拉班修的亲戚罗多维科也从已死的罗德利哥衣袋里搜出了两封信,一封信里说杀死凯西奥的事情由罗德利哥动手执行;另一封充满怨言的信是罗德利哥准备寄给伊阿古的。伊阿古也亲口承认了杀死凯西奥是他和奥瑟罗的同谋。奥瑟罗在明白事情的真相后,悔恨交加,“据说魔鬼的脚是分趾的,让我看看他的脚是不是这样。要是你真的是一个魔鬼,我也不能杀死你。”于是用剑刺伤伊阿古。自作聪明的恶人伊阿古,将自食他的恶果,正如罗多维科所说:“对于这一个家伙,我们将要用一切巧妙的酷刑加在他的身上,使他遍受种种的痛苦,而不至于立刻死去。”

还有一个人物也值得一提,就是伊阿古的妻子爱米利娅。爱米利娅是苔丝狄蒙娜的用人,主仆之间的感情非常融洽;她的性格和她的丈夫恰恰相反,她单纯善良,坚持正义。当她得知奥瑟罗杀死了苔丝狄蒙娜后,对奥瑟罗说:“那么她尤其是一个天使,你尤其是一个黑心的魔鬼了。”“你说她轻浮,你自己才像火一样粗暴。啊,她是圣洁而忠贞的。”当她的丈夫伊阿古说苔丝狄蒙娜与凯西奥私通时,爱米利娅大声呼喊:“诡计!诡计!诡计!我现在想起来了;啊,诡计!那时候我就有些怀疑,我要伤心死了!啊,诡计!诡计!”伊阿古骂她:“你发疯了吗?快给我回家去。”爱米利娅坚持说:“各位先生,让我有一个说话的机会……也许,伊阿古,我永远不再回家了。”她对奥瑟罗说:“哼,你躺下来哭叫吧,因为你已经杀死一个世间最温柔纯洁的人。”“你这愚笨的摩尔人啊!你所说的那方手帕,是我偶然拾到,把它给了我的丈夫的;虽然那只是一件小小的东西,他却几次三番恳求我替他偷出来。”最后她甚至愤怒地对奥瑟罗说:“苍天在上,我没有说谎;我没有说谎,各位先生。杀人的傻瓜啊!像你这样一个蠢才,怎么配得上这么一位好的妻子呢?”

爱米利娅是一个纯洁的人,她坚持真理,不怕犯上,也不怕揭露自己丈夫的罪行,也许这正是作家所要歌颂的人文主义思想的典型吧!

这出戏的主题是通过奥瑟罗所向往的人与人之间的“真诚相待”关系,在以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伊阿古为代表的残酷无情、不讲信念的社会面前遭到彻底失败的事实,反映了人文主义的悲剧。

三、《李尔王》——从封建暴君到人性的复苏

不列颠国王李尔因为年老,要把国土和财富作为嫁奁分给他的三个女儿。长女高纳里尔、次女里根花言巧语,用尽各种谄媚的言词,说自己将把全部的爱献给她的父亲,把父亲看得比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李尔被这种虚假的言词骗得心花怒放。而她的小女考狄利娅虽然真心地爱着她的父亲,却不愿意用虚假的言词进行欺骗,因为她结婚以后不可能把全部的爱献给她的父亲,她还要把一半的爱献给她的丈夫。所以她回答她的父亲:“我爱您只是按照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因此招来了她父亲的咒诅,并且剥夺她分得国土和财富的权利,正式宣布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而将她本应得到的一分嫁奁,分给他的长、次女高纳里尔和里根。连他的王冠都由他的两个女婿共享。李尔自己只要保留国王的名分,一百个骑士,在两个女儿家里轮流居住。原来追求考狄利娅的勃艮第公爵也因为考狄利娅得不到嫁奁而放弃了这门婚事;只有法兰西国王却对考狄利娅的人品很欣赏,他满怀热情地说:“最美丽的考狄利娅,你因为贫穷,所以是最富有的;你因为被遗弃,所以是最可宝贵的;你因为遭人轻视,所以最蒙我的怜爱。……考狄利娅,向他们告别吧,虽然他们是这样冷酷无情;你抛弃了故乡,将要得到一个更好的家乡。”

李尔的一意孤行遭到了朝臣肯特伯爵的反对,但李尔不听忠言,竟至于把肯特驱逐出境。但是李尔除了国王的虚名之外,将他的国土、他的权力、他的财产、他的一切,分给他的两个女儿后,他的两个女儿和女婿却忘恩负义,虐待李尔,竟至于把李尔逼疯,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在一个远古的荒野,李尔冲向狂暴的风雨之中,任凭着暴风雨的吹打,尽情地发泄了自己的怨愤:“吹吧,风啊!胀破了你的脸颊,猛烈地吹吧!你,瀑布一样的倾盆大雨,尽管倒泻下来吧!你,思想一样迅速的硫磺的电火,劈碎橡树的巨雷的先驱,烧焦了我的白发的头颅吧!你,震撼一切的霹雳啊,把这生殖繁密的、饱满的地球击平了吧!打碎造物的模型,不要让一颗人类的忘恩负义的种子遗留在世上。”“尽管轰着吧!尽管吐你的火舌,尽管喷你的雨水吧!雨、风、雷、电,都不是我的女儿,我不责怪你们的无情;我不曾给你们国土,不曾称你们为我的孩子,你们没有顺从我的义务;所以随你们的高兴,降下你们可怕的威力来吧,我站在这儿,只是你们的奴隶,一个可怜的、衰弱的、无力的、遭人贱视的老头子。可是我仍然要骂你们是卑劣的帮凶,因为你们上天的威力,帮同两个万恶的女儿来跟我这个白发的老翁作对。”这时,也只有在这时,李尔才真正认识了他的两个女儿的丑恶的面目,“你用伪誓欺人的骗子,你道貌岸然的逆伦的禽兽!魂飞魄散吧,你用正直的外表遮掩杀人的万奸巨恶!撕下你们包藏祸心的伪装,显露你们罪恶的原形……”

李尔是一个封建暴君,他刚愎自用,要求人家对他绝对服从,绝对忠诚,绝对孝顺,却不能辨别忠奸,因而把他的长、次女高纳里尔和里根看成是自己可以终身托付的人;而对于说出真实思想的小女儿考狄利娅却恶毒地咒诅,甚至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但他在受到长、次女的虐待以后,在暴风雨之夜出走,看到了下层人民的艰难处境,开始对受苦的人民表示普遍的同情,“可怜的衣不蔽体的穷人,不论你们在哪里,都在忍受无情风雨的袭击,你们头上没有屋顶遮蔽,腹内饥饿,衣衫褴褛像凿着窗洞,你们把自己保护起来吧!我过去照顾你们太不够了!豪华的人应受些教训,暴露你自己一下,感受一下穷人所感受的。”这说明李尔在苦难中有所觉悟,说明李尔从一个封建暴君向一个仁慈君主转变,这是人性的复苏;但为时已晚,终于被女儿女婿们逼疯致死;也就说明了人文主义思想的毁灭。

肯特伯爵被李尔放逐后却完全隐去他的本来面目回到李尔身边,因与高纳里尔的管家发生冲突,竟被里根和她的丈夫康华尔公爵处以足枷之刑。考狄利娅闻讯后,兴兵讨伐,但她和李尔均被俘虏;考狄利娅被缢死,李尔则在悲痛和疯癫中死去。

与这一条线索平行发展的是葛罗斯特伯爵和他的两个儿子爱德伽和爱德蒙之间的矛盾。长子爱德伽忠厚老实;庶子爱德蒙阴险狡猾,他为了独占父亲的财产,就伪造爱德伽的信件,说是要杀害他的父亲,“要是我们的父亲在我把他惊醒之前,一直好好睡着,你就可以永远享受他的一半的收入,并且将要为你的哥哥所喜爱。”爱德蒙用伪造的信件骗了他的父亲;又假装关心哥哥,叫哥哥逃跑。这种阴险的手段,作家通过他的自白,进行了尽情的揭露,“一个轻信的父亲,一个忠厚的哥哥,他自己从不会算计别人,所以也不疑心别人算计他;对付他们这样老实的傻瓜,我的奸计是绰绰有余的。”为了取得父亲的绝对的信任,他又假装与哥哥搏斗,以剑刺伤自己的手臂,用以向他的父亲证实他为了维护父亲的尊严,不跟他的哥哥同流合污。而葛罗斯特伯爵也和李尔王一样,不能辨别忠奸,错将爱德伽当成不孝的畜牲,而把阴险的爱德蒙却当成了孝子。因此在里根与她的丈夫康尔华公爵到葛罗斯特的城堡来时,葛罗斯特对康华尔说:“他揭发了他哥哥的阴谋,您看他身上的这一处伤就是因为他奋不顾身,想要捉住那畜牲时受到的。”爱德伽被逐出以后,只得装成疯癫的乞丐在外流荡。爱德蒙害了他的哥哥,又进一步谋害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和他谈到,“今天晚上我接到一封信,里面的话说出来也是很危险的,我已经把这封信锁在壁橱里了。王上受到这样的凌虐,总有人会来替他报复的;有一支军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必须站在王上的一边。”这支军队就是法国国王和考狄利娅率领的法国军队,是来救她的父亲、讨伐两个姐姐的。爱德蒙听到这个消息,作家又通过他的自白,进一步揭露了他的丑恶的灵魂,“我立刻就要去告诉公爵知道;还有那封信我也要告诉他。这是我献功邀赏的好机会……老的一代没落了,年青的一代才会兴起。”爱德蒙把父亲收到的信送给了里根和康华尔公爵,他的父亲葛罗斯特却受到了挖出两眼的极刑。

真疯的李尔、装疯的爱德伽和瞎眼的葛罗斯特,在多佛乡间的戏剧性的相遇,深深地批判了专横暴戾的封建世界和冷冰冰的金钱关系。也表现了肯特伯爵的忠和爱德伽的孝。但是可悲的是李尔并不知道肯特,葛罗斯特也并不知道爱德伽就在他们的身边。

正在肯特派侍臣送信到多佛法军驻地去给考狄利娅,对考狄利娅讨伐两个罪恶的姐姐抱着很大的希望的时候,法国国王却因为国内有重大的事情而回国去了。侍臣回来向肯特汇报了情况,肯特告诉他,在李尔清醒的时候不想会见考狄利娅:因为“羞耻之心掣住了他,他自己的忍心剥夺了她的应得的慈爱,使她远适异国,听任天命的安排,把她的权利分给那两个犬狼之心的女儿——这种种的回忆像毒刺一样螫着他的心,使他充满了火烧一样的惭愧,阻止他和考狄利娅相见。”

高纳里尔和里根是同一条毒藤上结的两个罪恶的果子。李尔在高纳里尔虐待下无法生存下去而决定去里根家时;高纳里尔却写信给里根,要里根不要接受她的父亲,要和她保持一致的态度。而里根和她的丈夫康华尔对待李尔的态度和高纳里尔却是同样的居心:对待李尔的使者肯特,康华尔要把肯特锁在足枷里直到中午为止;里根却说:要到晚上,把他整整枷上一夜再说。在里根看来,肯特是他父亲的奴才,所以她必须这样对待他。这两个罪恶的果子,不仅忤逆不孝,而且对丈夫不忠,她们同时爱上了以阴谋手段陷害他的哥哥和父亲以取代他父亲葛罗斯特伯爵的爵位的爱德蒙,为了争夺爱德蒙的爱情而争风吃醋。里根和她的丈夫康华尔,因为爱德蒙的告密,又因为葛罗斯特叫人把李尔送到多佛去了,要办他的罪。康华尔叫嚣:“我要把你这一双眼睛放在我的脚底下践踏。”于是挖去了葛罗斯特的一只眼睛;里根却说:“还有那一只眼珠也去掉了吧,免得它嘲笑没有眼珠的一面。”于是康华尔又挖掉了他的另一只眼珠。但是康华尔的一个仆人反对他这样做,康华尔要杀死仆人,仆人奋起反抗,仆人被杀死,康华尔受了重伤,不久也就死了。高纳里尔的丈夫奥本尼听到这个消息,他的性格有所改变,他对被挖去双眼的葛罗斯特伯爵有所同情,不像高纳里尔那样喜形于色;高纳里尔就骂他是不中用的懦夫,并以饰物赠爱德蒙,要爱德蒙统帅她的军队,而对他的丈夫表现了极度的不满,“我的最亲爱的葛罗斯特!唉,都是男人,却有这样的不同!哪一个女人不愿意为你贡献她的一切,我却让一个傻瓜侵占了我的眠床。”而阴谋家爱德蒙呢?他爱高纳里尔,也爱里根,“我对这两个姊妹都已经立下爱情的盟誓,她们彼此互怀嫉妒,就像被蛇咬过的人见不得蛇的影子一样。”由此他想等战事结束以后,设法除掉高纳里尔的丈夫奥本尼,以便使两个女人都归他所有。而高纳里尔在写给爱德蒙的信上却说得更露骨,“不要忘记我们彼此之间的誓约。你有许多机会除去他;只要你有决心,一切都是不成问题的。要是他得胜归来,那就什么都完了;我将要成为一个囚人,他的眠床就是我的牢狱。把我从他可怕的怀抱中拯救出来吧,他的地位你可以取而代之,这也是你应得的酬劳。”

真是上天有眼,高纳里尔的管家——传递这封信的使者——奥斯华德,因为执行高纳里尔的命令,要杀葛罗斯特伯爵,与爱德伽决斗,被爱德伽杀死,搜出了这封信,把它送给了奥本尼,“在您没有开始作战以前,先把这封信拆开来看一看。要是您得到胜利,可以吹喇叭为信号,叫我出来;……我可以请出一个证人来,证明这信上所写的事。”奥本尼的军队果然取得胜利,于是吹响了三次喇叭,爱德伽与爱德蒙进行决斗,爱德伽杀死了爱德蒙。爱德蒙在临死之前承认了自己的罪恶;高纳里尔想独占爱德蒙,早就用毒药杀死了里根,而此时高纳里尔因阴谋暴露,又因爱德蒙被刺死而无所依傍了,就用剑自刎了。由此爱德蒙说:“我跟她们两人都有婚姻之约,现在我们三个人可以在一块儿做夫妻了。”爱德蒙虽然是一个以阴谋手段起家的卑鄙小人,此时却又良心发现,“我快要断气了,倒想做一件违反我的本性的好事,赶快差人到城堡里去,因为我已经下令,要把李尔和考狄利娅处死。”并把他的剑作为凭信要爱德伽去救出他们两人;但是爱德伽还没有到达,考狄利娅却已经被爱德蒙差去的人缢死,而李尔却亲自杀死了把考狄利娅缢死的奴才。在李尔和肯特相认之后,李尔因悔恨交加心碎而死。高纳里尔、里根和康华尔以及爱德蒙这几个毫无人性的恶魔,终于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下场;而奥本尼也像李尔一样在斗争中得到了人性的复苏。李尔是从一个封建暴君认识到专制暴戾的错误;奥本尼则从听任高纳里尔虐待李尔,到同情李尔的遭遇、批评高纳里尔的恶毒的用心,“你们是猛虎,不是女儿,……这样一位父亲,这样一位仁慈的老人家,一头野熊见了他也会俯首帖耳,你们这些蛮横下贱的女儿,却把他激成了疯狂!”“恶魔的丑恶的嘴脸还不及恶魔般的女人那样丑恶万分。”在高纳里尔和爱德蒙等恶魔都死了以后,奥本尼宣布:“对于这一位老病衰弱的君王,我们将要尽我们的力量给他可能的安慰;当他在世的时候,我仍旧把最高的权力归还给他。”并且恢复肯特和爱德伽的爵位,要他们帮助他主持国政。作家所以这样安排,可能是要唤醒那些犯有错误的人在人文主义思想的感化之下变得仁慈起来。

这是一出人文主义的悲剧,不列颠国王李尔,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封建暴君,却又不辨忠奸,被他的两个女儿用虚假的言词进行欺骗,将国土和财富分给他的两个女儿后,仍然要维持他的表面的尊严;在受到她们的虐待后,冲进了暴风雨的荒野,亲自目睹了穷人们的苦难,他的思想有所转变,他认识到了代表仁爱、宽恕原则的考狄利娅、考特和爱德伽是对的。李尔思想的转变,说明人性的复苏。作家用浩瀚无际的原野、狂风暴雨的黑夜这样一个原始的大自然的激荡情景,不仅烘托出李尔转变的痛苦心情,同时也批判了李尔长、次女高纳里尔和里根违反人文主义原则的冷酷无情。至于葛罗斯特一家的故事,其思想意义也和李尔的故事一样,说明当时人文主义思想和封建主义的斗争是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李尔的死和葛罗斯特的被挖掉双眼,这是人文主义的悲剧;给悲剧带来一线希望的则是具有人文主义理想的考狄利娅。考狄利娅代表的是真诚的爱,她说不能把全部的爱献给他的父亲,还要保留一分献给她的丈夫,这一观点既批判了封建权威所要求的绝对服从,也肯定了新兴资产阶级对个人幸福的追求。但是考狄利娅也被恶势力缢死了,说明在资产阶级初兴时期,封建主义还有相当的势力,人文主义者还面临着艰巨的任务。

四、《麦克白》——野心家的自我毁灭

这是一出根据《苏格兰编年史》编写的悲剧。苏格兰大将麦克白和班柯打败了叛军凯旋归来,在路上遇到三个女巫,预言麦克白本人和班柯的后代要做国王。拥有将才和毅力的麦克白,在野心的驱使和麦克白夫人的怂恿下,杀死了到他城堡里做客的苏格兰国王——仁慈的邓肯,夺取了王位。为了巩固王位,他还杀死了班柯和贵族麦克德夫的妻儿。犯罪行为使他精神恍惚,班柯鬼魂的出现,贵族们的猜疑,使他再一次去询问女巫。女巫告诉他没有一个妇人生的人可以伤害他,除非有一天勃南的树林会冲着他向邓西嫩高山移动,他也不会被人消灭。于是麦克白更加专横暴戾。良心负疚的麦克白夫人终致疯狂而死亡。最后麦克德夫和邓肯的儿子从英国进军,消灭了麦克白。

麦克白本来是一个平定过叛乱、拯救过国家、立过功勋、有所作为的英雄。作家通过一个军曹的口,对他在平定叛乱的战争中的英雄行为作了描述,“那残暴的麦克唐华德不愧为一个叛徒,因为无数奸恶的天性都丛集于他的一身;他已经征调了西方各岛上的轻重步兵,命运也像娼妓一样,有意向叛徒卖弄风情,助长他的罪恶的气焰。可是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因为英勇的麦克白——真称得上一声‘英勇’——不以命运的喜怒为意,挥舞着他的血腥的宝剑,像个煞星似的一路砍杀过去,直到了那奴才的面前……就挺剑从他的肚脐上刺了进去,把他的胸膛划破,一直划到下巴上;他的头已经割下来挂在我们的城楼上了。”还是通过这个军曹讲述了麦克白抵御外敌的入侵,“当正义凭着勇气的威力正在驱逐敌军向后溃退的时候,挪威国君看见有机可乘,调了一批甲械精良的生力军又向我们开始猛攻。”麦克白和班柯,“他们就像两尊巨炮,满装着双倍火力的炮弹,愈发愈猛,向敌人射击;瞧他们的神气,好像拼着浴血负创,非让尸骸铺满原野,决不罢手——”作家还通过苏格兰贵族洛斯的口再一次渲染了麦克白的英雄气概,“挪威国君亲自率领了大队人马,靠着那个最奸恶的叛徒考特爵士的帮助,开始了一场惨酷的血战;后来麦克白披甲戴盔,和他势均力敌,奋勇交锋,方才挫折了他的凶焰;胜利终于属于我们所有。”对于麦克白的功勋,国王邓肯及时给予了奖赏,“考特爵士再也不能骗取我的信任了,去宣布把他立即处死,他的原来的爵位移赠麦克白。”

麦克白的性格中有想干一番事业的雄心或野心,但同时也有善良的一面,这一点从麦克白夫人对他的评价可以看出,“你本是葛莱密斯爵士,现在又做了考特爵士,将来还可以达到预言所告诉你的那样高位。可是我却为你的天性忧虑:它充满了太多的人情的乳臭,使你不敢采取最近的捷径;希望做一个伟大的人物,你不是没有野心,可是你却缺少和那种野心相联属的奸恶;你的欲望很大,但又希望只用正当的手段;一方面不愿玩弄机诈,一方面又要作非分的攫取”。这两个侧面在他内心发生矛盾。女巫的预言,麦克白夫人的怂恿,影响着他,腐蚀着他,使他的野心逐渐膨胀,他终于同意麦克白夫人为他设计的用暗杀的手段来攫取美满的结果;但他内心还是有所犹豫,“这个邓肯本性仁慈,从来没有过失,要是把他杀死了,他的生前的美德,将要像天使一般发出喇叭一样清澈的声音,向世人昭告我的弑君重罪”;而且他也想到了他自己所得的荣誉,“我们还是不要进行这一件事情吧。他最近给我极大的尊荣;我也好容易从各种人的嘴里博到了无上的美誉,我的名声正在发射最灿烂的光彩,不能这么快就把它丢弃了。”但是他经不起麦克白夫人的怂恿,“是男子汉就应当敢作敢为;要是你敢做一个比你更伟大的人物,那才更是一个男子汉。”这样,他的野心和奸恶终于战胜了他的善良的天性,不顾一切地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麦克白终于杀害了邓肯,并且伪造现场,把这桩血案借祸于邓肯的两个侍卫。但他罪恶的灵魂并不能平静,他向麦克白夫人讲述:“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喊着:‘不要再睡了!麦克白已经杀害了睡眠’……”“那声音继续向全屋子喊着:‘葛莱密斯已经杀害了睡眠,所以考特将再也得不到睡眠,麦克白将再得不到睡眠!’”天快亮时,苏格兰贵族列诺克斯遵照邓肯原来的嘱咐来接邓肯回宫时,打门的声音使得麦克白惊惶失措,“那打门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点点的声音都会吓得我心惊肉跳?这是什么手!嘿,他们要挖出我的眼睛。大洋里所有的水,能够洗净我手上的血迹吗?不,恐怕我这一双手的血,倒要把一碧无垠的海水染成一片殷红呢。”

尽管他内心自知罪恶深重,但他按照预定的计划把杀人的罪案归到两个侍卫身上,立即将两个侍卫杀死,而且振振有词,“我的理智来不及控制我的愤激的忠诚。这儿躺着邓肯……那边站着这两个凶手,身上浸润着他们罪恶的颜色,他们的刀上凝结着刺目的血块;只要是一个尚有几分忠心的人,谁不怒火中烧,替他的主子报仇雪恨!”他采取这种杀人灭口的办法终于瞒天过海,骗得了贵族们的信任,让他登上了王位。

虽然麦克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但他害怕班柯,“他的高贵的天性中有一种使我生畏的东西;他是个敢作敢为的人……除了他以外,我什么人都不怕……”“他一天活在世上,我的心病一天不能痊愈。”于是他派刺客刺死了班柯。但在宫中宴会上,他神情恍惚,看到班柯的鬼魂坐在他的座位上,于是他惊慌地说:“你不能说这是我干的事;别这样对我摇着你的染着血的头发。”麦克白就这样神情恍惚,多次被班柯鬼魂的影子吓得疯疯癫癫,麦克白夫人只得宣布散席。此时麦克白觉得自己“已经两足深陷于血泊之中,要是不再涉血前进,那么回头的路也是同样使人厌倦的”。由于麦克德夫没有赴宴,而且得知他已经逃走了,他就派人去杀了他一家,主仆上下一个不留。当麦克德夫和邓肯的儿子马尔康在英国借得军队来讨伐他时,他还是迷信于女巫的话,“除非勃南森林会向邓西嫩移动,我对死亡和毒害都没有半分惊恐。”甚至在麦克德夫和他面对面地拼杀时,他还要说:“我的生命是有魔法保护的,没有一个妇人所生的人可以把它伤害。”

专横暴戾的麦克白终于被麦克德夫砍下了他的头颅,无道的虐政从此推翻了。但麦克白从一个立过功勋的英雄,从一个享受着极大的荣誉的邓肯的最可信任的“英勇的表弟,尊贵的壮士”,堕落为一个杀人的凶手、窃国的大盗、专制的暴君,说明了人性的沦丧,说明了善与恶的斗争,当罪恶的欲望战胜了善良的本性以后,美好的道德就会丧失殆尽,人文主义的理想就会毁灭。

对于麦克白的弑君自立推波助澜的是麦克白夫人。她一读到麦克白的信告诉她女巫的预言,她就在心里迫不及待地呼喊:“赶快回来吧,让我把我的精神力量倾注在你的耳中;命运和玄奇的力量分明已经把黄金的宝冠罩在你的头上,让我用舌尖的勇气,把那阻止你得到那顶王冠的一切障碍驱扫一空吧。”

当麦克白的使者告诉她邓肯要到他的城堡来做客时,她欣喜若狂,“报告邓肯走进我这堡门来送死的乌鸦,它的叫声是嘶哑的。来,注视着人类邪念的魔鬼们!解除我的女性的柔弱,用最凶恶的残忍自顶至踵贯注在我的全身,凝结我的血液,不要让怜悯钻进我的心头,不要让天性中的恻隐摇动我的狠毒的决意!”当麦克白回来告诉她邓肯今天晚上到这里来,预备明天回去。她就说:“啊,太阳永远不会见到那样一个明天。”也就是说,邓肯在今天晚上是死定了,不会再等到明天。她又嘱咐她的丈夫:“您要欺骗世人,必须装出和世人同样的神气……让人家瞧你像一朵纯洁的花,可是在花瓣底下却有一条毒蛇潜伏。……凭此一举,我们今后就可以永远掌握日日夜夜君临万民的无上权威。”

麦克白夫人是一个典型的两面派,她叫麦克白对于邓肯的到来,在眼睛上、手上、舌尖上随处流露着欢迎;她自己看到邓肯更是百般逢迎,“我们的犬马微劳,即使加倍报效,比起陛下赐给我们的深恩广泽来,也还是不足挂齿的;我们只有燃起一瓣心香,为陛下祷祝上苍,报答陛下过去和新近加给我们的荣宠。”她极力怂恿麦克白杀死邓肯,当麦克白表示没有勇气的时候,她就用自己的故事来鼓励他,“我曾经哺乳过婴孩,知道一个母亲是怎样怜爱那吮吸她乳汁的子女;可是我会在它看着我的脸微笑的时候,从它的柔软的嫩嘴里摘下我的乳头,把它的脑袋砸碎……”试想还有什么比这更毒辣的呢!难怪在麦克白感到他的一双血手即使用大洋里的水也洗不清的时候,麦克白夫人却说:“我的两手也同你的同样颜色了,可是我的心却羞于像你那样变成惨白。”但是不管坏人怎样阴险,怎样毒辣,她的灵魂深处总会觉得不安。麦克白说他杀死了睡眠,从此没有睡过一顿安稳觉;麦克白夫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她经常梦游,总是在擦手,“去,该死的血迹!去吧!一点、两点,啊,那么现在可以动手了。地狱里是这么幽暗!呸,我的爷,呸!你是一个军人也会害怕吗?既然谁也不能奈何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怕被别人知道?可是谁想到那老头儿会有那么多血?”“洗净你的手,披上你的睡衣;不要这样面无人色。我再告诉你一遍,班柯已经下葬了;他不会从坟墓里出来的。”尽管她隐藏得那么深,但是她在梦中的表现,却非常鲜明地向人们招供了,邓肯和班柯就是他们杀死的。这种内心的负疚一直使她不得安宁,以至在梦中自然地泄露了出来。她终于不胜负荷,在麦克德夫和马尔康发动讨伐麦克白的战争之时就因疯狂而死去。

邓肯是一个仁慈的国王,是人文主义的理想的化身;但是他也不能洞察人的思想,对于考特伯爵,“他是我曾经绝对信任的一个人。”因此他认为“世上还没有一种方法,可以从一个人的脸上探察他的居心”。对考特伯爵如此,对麦克白呢,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竟至于毫无防范地到他的城堡来做客,竟至于在睡梦中被他最可信任的人偷去了他的生命。这是人文主义的理想的毁灭,这当然是一个悲剧。

班柯是和麦克白同时平定叛乱、拯救国家、立过功勋的大将,他和麦克白一起听到女巫的预言:麦克白本人要做国王,班柯的子孙会做国王。他知道麦克白的野心,他自己也有野心。但是他和麦克白不同,对于麦克白要和他商量干一件包他有富贵到手的事,他说:“为了觊觎富贵而丧失荣誉的事,我是不干的;要是您有什么见教,只要不毁坏我的清白的忠诚,我都愿意接受。”应该说他对麦克白的阴谋是有所觉察的,可悲的是,他一点也不防范,竟然被麦克白的刺客杀死。

麦克德夫在苏格兰贵族中可说是第一个看出麦克白是一个弑君的凶手的人,在麦克白登上王位后举行的国宴,麦克德夫没有赴宴。麦克白说他藐视王命,拒不奉召,于是把他一家人都杀了。麦克德夫为了讨伐这个奸贼,就跑到英国去,说服邓肯之子马尔康组织力量打回苏格兰去。在麦克德夫和马尔康率领的军队进入邓西嫩的城堡前的时候,麦克德夫在号角声中呼喊:“暴君,露出你的脸来;要是你已经被人杀死,等不及我来取你的性命,那么我的妻子儿女的阴魂一定不会放过我。”麦克德夫要亲手杀死麦克白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亲手割下了麦克白的头颅,为国家除了害,也为他的妻儿子女报了仇。

由此看来,《麦克白》也是一出人文主义的悲剧。戏剧的主人公麦克白本来是一个平定过叛乱、拯救过祖国、立过功勋的英勇的有毅力的大将,他虽然有雄心和野心,但也有善良的本性;但在他用阴谋险毒的手段取得了王位以后,就成了一个祸国殃民的专制暴君。社会邪恶势力的腐蚀,权欲的恶性膨胀,使他过去的将才、毅力等正面素质丧失殆尽,直到精神和肉体的毁灭,这是人性的沦丧。就这一意义说,麦克白的毁灭仍然具有悲剧的意义。悲剧强烈地谴责专横暴虐的独夫民贼,主张推翻暴政,打倒暴君。这与人文主义者要求开明君主治理国家的思想完全一致。

这四出悲剧,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作家借此宣扬了资产阶级的人文主义,歌颂了人文主义者的美好的理想,表现了他们与封建黑暗势力的斗争,但悲剧主人公的性格和命运有着明显的不同:哈姆莱特虽然有着最美好的人文主义的理想,正如福丁布拉斯所说:“要是他能够践登王位,一定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的。”哈姆莱特复仇的实质,在于坚持美好的理想、坚持社会改造,宁愿为“重整干坤”而受苦受难;他嫉恶如仇,敢于揭发社会上一切伪善与恶德;但他性格忧郁,比较软弱,不能立即采取复仇的行动,思考多于行动,而且好胜、轻信,不能洞察敌人的诡计,以致落入敌人的圈套,最终与敌人同归于尽。奥瑟罗是资本主义初兴时期富有积极冒险精神的新人形象,他勇敢、坦率、品格高尚,自爱爱人,自信信人。他和善良、纯洁的苔丝狄蒙娜的爱情战胜了封建束缚与种族偏见;但是他没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不能洞察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伊阿古的奸计,以致成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社会邪恶势力的牺牲品;他掐死他的妻子,不是出于嫉妒之心,而是由于轻信,轻信了坏人的奸计;奥瑟罗把尊严、荣誉看得高于一切;他由于轻信,杀死自己的妻子;由于悔恨而自杀了。作家通过他临死时候的一段自白,使他从美学意义上成为一个悲剧人物。李尔本是一个封建暴君,他要求人们对他的绝对服从,因而被他的长、次女的花言巧语所骗,却恶毒地咒诅敢于讲真话的小女儿考狄利娅,剥夺她分得国土和财富的权利。但他在被他的长、次女逼得走投无路时冲进暴风雨的荒野,看到了下层人民的苦难,他的思想有所转变,从一个封建暴君向仁慈君主转变,这是人性的复苏,这正是作家所要赋予他的人文主义的理想;但是李尔觉悟得真是太晚了,他终于被他的长、次女害得疯狂致死了;而真正代表人文主义理想的考狄利娅却被逼远适异国,在李尔遭难时出兵征讨,因失败而被缢死;这是人文主义的毁灭。麦克白本是一个有将才的人文主义的理想化的人物,但他由于权欲的诱惑,社会的腐蚀,麦克白夫人的怂恿,他抛弃了善良的本性,杀死了仁慈的邓肯,篡夺了王位,实行专横的暴政,这是人性的沦丧。就这个意义上说,他也是一个悲剧人物,也是人文主义理想的幻灭。对于他们的性格,可以简单地概括为:哈姆莱特的忧郁,奥瑟罗的轻信,李尔的刚愎,麦克白的野心。

在艺术方面,悲剧主人公的思想本质,都是通过人物自身的语言和行动表现出来;而对于那些反面人物的阴暗的心理则是通过人物的自白而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李尔王》里,作家还特意安排了葛罗斯特的一条线索,让两条线索平行发展,加强了故事的戏剧性,也深化了主题。悲剧的语言生动形象,丰富多彩,特别是人物的语言具有个性化的色彩:如哈姆莱特的语言富有探索人生意义的哲理性,清醒时雄浑有力,装疯时隐晦曲折;克劳狄斯的语言矫揉造作,暗藏杀机;波洛涅斯的语言苍白无力,废话连篇;奥瑟罗的语言坦白情深;伊阿古的语言阴险粗俗;李尔王的语言前段专横跋扈,后段高亢悲愤;爱德蒙的语言,有同伊阿古相同的阴险,却不像伊阿古那么粗俗;麦克白的语言有时高亢,有时低沉,随时表现出他的矛盾心理;麦克白夫人的语言充满激情,爱用比喻。由于人物语言个性化的色彩很浓,加上行动富有特征性,使得人物形象非常鲜明,性格非常突出,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在文学史上留下了千古朽的艺术典型。

以古罗马历史为题材的四出悲剧

莎士比亚以古罗马历史为题材的四出悲剧是:《科利奥兰纳斯》、《裘力斯·凯撒》、《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和《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前三出悲剧的主人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建立了别人无可企及的赫赫战功,他们把荣誉看得高于一切;但是他们都比较骄傲,缺乏政治头脑,当然也就没有政治手腕;受到人们的嫉妒和反对,终于彻底失败:丧失了一切,自杀、或者被人杀害;最后一出的主人公泰特斯同样建立了赫赫战功,却拒绝了罗马的民众要他作皇帝的提议;自己又缺乏政治头脑,不能看清人的本质,竟然拥戴一个恶人继承了皇位,成为一个封建暴君,给罗马和他整个家族带来了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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